方艾心臟砰砰直跳,A-已經(jīng)和芹澤一個等級了,只比阿喀琉斯的A稍遜一籌。這么厲害的家伙總賴在這兒干什么?怕是來者不善。
驚疑之余方艾盡可能不露痕跡地回答道:“金城最有特色的要數(shù)空中花園了,不知道你們預(yù)約了沒有?!?p> “沒。”克拉斐爾搖搖頭。
“唉,”方艾表現(xiàn)得頗為遺憾,“那就去不成了,像嘉年華這種日子一般要提前半年預(yù)約?!?p> “那神隕樹呢?”莉雅抬頭問。
方艾一邊搖頭一邊窺測莉雅的雷達圖:“神隕樹是禁區(qū),不對外開放的,別說是海外人,就算金城本地的居民也不能參觀。”
B+,方艾看到了,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樣啊,”莉雅的語氣略帶失望,“那還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嗎?”
“傍晚的時候脈河沿岸會有夜市,那兒倒是人人都能去,也很熱鬧?!?p> “謝謝。”克拉斐爾朝方艾禮貌地一笑,又伸出右手表示想和方艾握手。
方艾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只覺得一股涼意過遍全身,這種感覺之前只在與萊安接觸時才有過,原來眼前這位也是白海來的公子哥。
兩手搖晃的過程中一枚冰冷的東西被送到方艾掌心,什么情況,手感好像是銀幣?方艾先是一皺眉又旋即明白這是給自己的小費,松手后便把那枚銀幣不經(jīng)意地揣進兜里。
只不過多問了幾個問題就給出5000比特的小費,方艾心里不免一陣唏噓,可能人活到這個份上錢就不再是具有等量價值的錢了,而是一種標(biāo)簽或者氣質(zhì),說白了就是面子,人家給你超額的小費不是真的為了給予什么,正相反是為了得到,為了得到你對這個標(biāo)簽的認可。
像這種兩情相悅的事方艾還是樂意去做的,你給我錢,我賣給你面子,大家誰也不欠誰。
“給你姐姐,讓她帶在身上?!笨死碃柍桨瑪D了擠眼睛。
嗯?方艾一愣,原來這錢不是小費,自己自作多情了?但這錢給舒爾干什么,之前的賬不是付清了么?還有為什么要強調(diào)帶在身上,5000比特的銀幣雖然稀罕但也不至于金貴到要串根紅繩掛脖子上吧……
見方艾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克拉斐爾壓低聲音道:“是皇子殿下派我來這兒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會不知道吧,照我說的做,它能護你姐姐周全。”
方艾先是一驚又立刻會意,心想怪不得這倆人Point等級如此之高,原來是姐夫派來的得力保鏢?。〉昧说昧?,是自己多心了,方艾趕緊心領(lǐng)神會地使了個眼色,捏著那枚銀幣匆匆離開。
沒想到阿喀琉斯手下居然還有藍血人,可能是秘密培養(yǎng)的精英之類,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直到像今天這種關(guān)鍵的日子才放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嗯,一定是這樣,哪個國家還沒有幾個特工啊密探什么的!既然人家這么信任那自己也得把這場戲演好,不能一嘴說漏了。
方艾找到舒爾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親眼看著后者把那枚銀幣揣進襯衫兜里才放心,店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完成使命以后方艾便沒再去打擾那一男一女,看樣子他們是打算一直待到晚上。
趁四下無人,莉雅終于忍不住問:“你到底給了他什么東西?”
“沒什么,”克拉斐爾品著果酒閉目養(yǎng)神,“一枚亡鐵銀幣而已。”
“真那么簡單?”莉雅明顯不信。
“也是我的被動導(dǎo)向標(biāo)。”克拉斐爾忍不住揚起嘴角,“沒想到那家伙這么好騙,現(xiàn)在我們成了阿喀琉斯的人了,通過導(dǎo)向標(biāo)我們能隨時掌握舒爾的位置,等到她準(zhǔn)備好要出門時就設(shè)法拖延?!?p> “但愿這期間阿喀琉斯不會突然出現(xiàn)?!?p> “沒那么容易截胡,他可是今天三場大戲的男一號,前兩場結(jié)束之前他絕對不會有時間來干預(yù)我們這邊,至少他本人是抽不開身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等著了,不知道安迪那邊怎么樣。”
“剛才那個服務(wù)生說過,神隕樹可是艾尼貝爾為數(shù)不多的禁地之一,”克拉斐爾眉毛一挑,“安迪這時候估計應(yīng)該在踩點吧,風(fēng)吹日曬、偷偷摸摸,總之沒我們舒服就是了?!?p> 莉雅沉默不語,每當(dāng)提起安迪克拉斐爾就好像變了個人,不是變相挖苦就是冷嘲熱諷,到現(xiàn)在莉雅也沒搞清楚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糾葛。
酒館時不時會進來口渴買水的客人,他們喋喋不休地討論著外面的事,誰家的小鬼在面粉大戰(zhàn)中耍賴、哪個小伙子如何尋找時機向心儀已久的姑娘告白,然而熱度最高的話題則是將在傍晚舉行的皇家婚禮,有人吹噓自己有幸在空中花園里遠遠望見了新娘,還有人稱自己親眼看見一支儀仗隊出了城,有人跟著附和也有人表示質(zhì)疑,酒館里的人立刻分成兩撥,從儀仗隊禮服的顏色一直爭論到禮炮的門數(shù),鬧得不亦樂乎。
方艾自然不想?yún)⑴c那些話題,中間有幾次甚至想把那些起哄的人請出門去。舒爾像往常一樣在廚房里忙著瑣事,但那些聲音卻能穿透墻壁直接飄進自己的耳朵里。
舒爾覺得自己虧欠了那位姓狄克的姑娘,今天原本應(yīng)是她的新婚之日,每個女孩都曾憧憬過一場屬于自己的婚禮,不管是兩情相悅還是家族捆綁,只要選擇穿上婚紗就等于同意締結(jié)這世上最為古老神圣的關(guān)系,穿了婚紗的女孩是最美的,沒人希望在自己人生中最美的一天遭遇背叛。
舒爾承認自己的行為很自私,但卻不認為哪里做得不對,自私與利己是人的本性,何況自己與阿喀琉斯的戀情在先,這場所謂的婚禮對自己而言原本就是一種侵害。
歡笑與忙碌總能加快時間的流逝,白日的狂歡慶典隨著夕陽西落而漸漸平息,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地望向東方。
這是艾尼貝爾與狄克兩大家族之間的聯(lián)姻,在外人看來再門當(dāng)戶對不過,金城政事基本由這兩大家族執(zhí)掌,而如今兩家宣布結(jié)為姻親,這將無疑使得金城王室的統(tǒng)治更為牢靠,即便是布衣百姓也能看清其中的利好。
傍晚六點整,十二聲禮炮如期而至,四匹白馬拉著的車駕徐徐開進城內(nèi),左右護衛(wèi)的兩隊騎手穿著清一色的紫色呢絨短禮服,連胯下的馬兒也被戴上銀質(zhì)的轡頭。
望著夾道歡迎的人群,阿喀琉斯忽然有一種錯覺,他覺得那些人并不是在替自己的婚姻著想,他們歡呼只是為了所謂的和平,艾尼貝爾與狄克兩家的聯(lián)姻在他們眼里只是國家安定的一種象征而已,無人在意自己這個當(dāng)事人的意愿,更無人看穿其背后骯臟險惡的勾當(dāng)。
想了很久,方艾還是沒去和舒爾作最后的告別。悄無聲息地脫下侍者的工作服,方艾換上一套頗為提氣的黑禮服。替舒爾把廚房收拾干凈,方艾跨出門檻,悄悄帶上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想著明天的這間屋子里便再也不會有舒爾和善的笑臉,方艾心里挺不是滋味。
穿過洪潮般喧囂的人群,不覺間方艾已經(jīng)走到了學(xué)校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