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雅問:“此次事件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是突發(fā)狀況還是早有預謀?”
“對于孤山的比舍普而言是早有預謀,對于我們而言是突發(fā)狀況。”
“快說來聽聽?!?p> “那我從頭開始吧。”安迪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兩個半月前紅墨大陸中部發(fā)生了一場地震,據(jù)說挺嚴重的,水瓶谷分部說他們那里震感強烈,震后第二天水瓶谷分部派人去周邊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有棵原本長得好好的大樹倒了,而且那棵樹倒之前就已經(jīng)枯了一半,很蹊蹺。”
安迪一邊說一邊從背包里掏出一卷地圖,空出卷在里邊的鉛筆架在耳朵上,又將圖麻利地在茶幾上鋪平,伸出手指在上面點了幾個位置:“這是紅墨大陸的簡略圖,這兒是孤山,這兒是金城,樹倒的位置在這兒?!?p> “樹不會無緣無故朽掉,可能得了什么蟲???”莉雅忍不住猜測。
安迪搖頭:“我沒說完呢,他們檢查過那棵樹,既無蟲害也非到了該朽的年紀,只是埋在土里的根折了一多半,周圍土質(zhì)也明顯酸化?!?p> 克拉斐爾挑眉:“所以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地下偷偷摸摸搞事情,”安迪用鉛筆在地圖上的某點畫了個叉,“分部的人從這兒往下偷偷勘探過,發(fā)現(xiàn)一條隧道,之后他們又往方圓四周搜索了近百里,同樣萎蔫的樹又發(fā)現(xiàn)了好幾棵。”
說著安迪又在地圖上畫叉,最終把幾個叉用一條線連起來:“差不多就是這些位置,很明顯那條隧道是從孤山起始一路通往金城,挖掘途中可能遇到了巖體才不得不改路向上,這才影響了表土土質(zhì)從而使樹枯萎,否則根本不會留下痕跡?!?p> “比舍普想掘土襲擊艾尼貝爾?”克拉斐爾索性替安迪總結,如此明顯的目的只要稍加思索便能看破。
“是啊,這么浩蕩的大工程不可能是十幾二十年之功,或許早就有了,只不過到了比舍普這里剛好完成了最終階段。”安迪扔下鉛筆抱起肩,“呈給總部的報告上說偷襲之日很可能就在艾尼貝爾嘉年華附近幾天,留給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p> “我們憑什么相信區(qū)區(qū)一份報告的推測?”克拉斐爾開始皺眉,“如果這次我們白跑一趟,有人對此負責么?”
“當然有人負責,”安迪脫口而出,“沙棘,他用自個的腦袋擔保情報的準確性?!?p> “誰是沙棘?”莉雅和克拉斐爾異口同聲。
“水瓶谷分部總長,”安迪瞥了一眼莉雅,“都是你們獵人學校當年教出來的好學生,沒準兒畫像墻上還能找得著呢。”
“額,”莉雅皺眉,“那個時候我還不是校長吧,一點印象也沒有?!?p> “唉有沒有印象都無所謂,你們管那么多干嘛!”安迪有點不耐煩,“木劍先生都信了你們還有什么可質(zhì)疑的?”
聽了這話克拉斐爾和莉雅默默贊同,畢竟這飛艇都已經(jīng)飛到天上了,木劍先生的命令就是不可更改的鐵律,有功夫懷疑情報的真實性倒不如多想想著陸之后的事。
“同樣在兩個月前,白沙分部也上報了一些有關的情報。”
“白沙與艾尼貝爾之間隔著一片海,他們是怎么得來的情報?”
“本來我們是沒機會接觸到金城三大家族高層的,但據(jù)說艾尼貝爾家的那位皇子殿下五月末曾到過白沙一次,不請自來。”安迪一臉神秘,“而且還有一個女孩和他同行,他親口承認那就是他女朋友。”
莉雅撇了撇嘴:“應該只是單純地去度假吧?!?p> “是啊沒錯,不過你們猜那個女孩是誰?”
“我們是八卦記者么?”克拉斐爾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人家和誰一起去哪旅游那是人家的私事,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安迪抖抖肩膀不以為然:“按你的邏輯恐怕春島三分之一的業(yè)務都得被迫叫停,揣摩一個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了解他的私生活?!?p> “你這不叫了解,叫偷窺?!?p> “那好,接下來我說的情報你可千萬別聽,省得臟了您老人家的耳朵?!?p> “不聽也罷,我正好要去上面透透風?!闭f著克拉斐爾真的起身要走。
安迪一把把人拽下來:“哎行了行了我揀干貨給你說,保證不下流不齷齪。”
“講吧?!?p> “還是剛才的問題,你們猜和阿喀琉斯一起去度假的那個女孩是誰?”
“既然說了是女朋友,那就應該是他的未婚妻狄克·伽爾了?”莉雅猜測。
“呵呵,”克拉斐爾瞥了一眼安迪略微上揚的嘴角,“如果真那么簡單的話他還可能擺出這樣的表情么?!?p> “哈哈是啊,既然都這么鄭重其事地拿出來討論了那答案就肯定沒那么簡單,”安迪壓低了聲音,“那天與阿喀琉斯同行的根本不是狄克家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一個叫舒爾的普通女孩?!?p> “婚前出軌?怎么會——皇族怎么會開這種玩笑!”莉雅有點難以相信。
“不不,”安迪擺擺手,“這件事發(fā)生在艾尼貝爾與狄克兩家訂婚之前,可不能冤枉人家?!?p> 克拉斐爾翹起了二郎腿:“所以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阿喀琉斯前女友的名字,然后呢?有什么用?”
“至少我們了解到艾尼貝爾.阿喀琉斯的情感生活很復雜啊,我們之中沒人和他接觸過,誰也不知道他的天啟馭力、戰(zhàn)力水平,更不清楚他的為人,我們只有相信總部提供的情報。”
“唉……”克拉斐爾長長嘆息,“看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活像三個小報記者?!?p> 莉雅咧嘴笑了:“倒也形象?!?p> “這一次白沙分部能起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如果我們腳下的烏勒爾號真被當成了肉身炸彈,那任務完成可能會去白沙休整一下——”安迪看了一眼克拉斐爾又連忙補充,“當然一切還得聽隊長安排?!?p> 莉雅也插了一句:“聽說白沙分部都快把中樞機構弄成旅游勝地了,每年上繳的稅款多得嚇人?!?p> “莉雅小姐打算去度個假?”克拉斐爾用目光詢問。
“嗯,”莉雅點頭,“有時間想去逛逛,沒時間就算了?!?p> 克拉斐爾當機立斷:“那就這么決定了,我一會兒就寫信派海鷗通知白沙分部?!?p> “好??!聽起來蠻有意思的?!崩蜓诺难壑新舆^一絲興奮。
安迪撇了撇嘴,心說自己向克拉斐爾暗示一百遍都不如莉雅說一遍有效果,但這次就不反駁了吧,畢竟目的達到了才是最重要的。
“話說,今天給我們沏茶的那個女人——你倆怎么看?”莉雅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
克拉斐爾答得也很隨意:“什么怎么看,在我眼里所有女性都是天使。”
“你知道我在問什么,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么?那個男人可是木劍啊?!?p> “啊,各種怪事都很湊巧地發(fā)生在了一起,先是同時召集我們?nèi)齻€的S級任務,再是素來獨居的木劍先生身邊多了一個陌生女子,還有一點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p> 莉雅立刻接話:“先生的劍不見了?!?p> “沒錯?!笨死碃柮蛄艘豢诩t茶,微微點頭。
“所以你怎么看?”這次楓直視著梅的眼睛。
“如果非要解釋的話,可能強者也會感到孤獨吧。”克拉斐爾嘆了口氣分析道,“只要是人就會疲憊,一疲憊就需要有人陪伴——”
“然后先生就弄丟了自己珍愛的劍換來了一個紅顏知己?”安迪忽然打斷了克拉斐爾的猜測,“虧你想得出來啊騎士道,紅茶也能喝醉么?”
“你……”克拉斐爾本欲發(fā)怒卻又迅速冷靜了下來,安迪此時的語氣一點也不像開玩笑,言多必失的道理誰都懂但有時候情緒一激動就容易犯忌,克拉斐爾額上滲出了一層細汗,慶幸自己沒說出什么禁忌的話來。
六芒星有許多秘密,木劍先生和他的劍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皆知木劍已經(jīng)在世上獨活了千年,卻不知那人到底來自何方又經(jīng)歷了什么,然而縱使天下人都揣著同樣的疑惑,也從未有人敢去當面詢問那個謎一樣的男子,后者也從未和任何人透露過只言片語,唯一與之朝夕相伴的便只有那柄漆紅的雕花木劍。
安迪幽幽地說:“先生的劍去哪了我不曉得,但我知道每個人都不是一帆風順長大的,人經(jīng)歷蛻變都會留下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那些東西往往承載著什么,可能是一段過往,也可能是一份執(zhí)念,而人對待它們往往像對待傷疤一樣不愿被他人提及,就比如先生和他的劍?!?p> “你也有這樣的東西,不是么?”安迪瞥了一眼克拉斐爾掛在胸前的左臂,“別去想了,過于玄乎的事知道了也只可能是禍根?!?p> 克拉斐爾沒有回應,靈魂出竅一般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