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事情鬧大
榆林大牢門口,盛世鳴帶著手鏈腳鏈,嘩啦啦一路帶響地走了出來,十幾天的牢獄生活,讓他臉上盡是疲憊滄桑之態(tài),外面溫和的陽光刺的很,他不得不連連舉手遮住眼睛。
“盛老頭,你說你非犟什么,早點把錢交了,不是早就出來了,何必受這么久的苦。”獄卒一邊給盛世鳴解著銬鎖,一邊與他閑聊道。
盛世鳴面色難看,氣憤道:“四萬兩白銀呀,憑什么我一個人就要出兩萬兩,這不公平?!?p> “誰要那魅惑陳大人的姑娘是你找來的呢,你還是自認(rèn)倒霉吧?!?p> “呵呵,說到底還不是我背后沒人,這事周贊廷是主謀,就因為他在朝中有勢力,結(jié)果呢?一兩銀子不用出,第二天就放了,這都什么事啊?!?p> 獄卒笑了笑,將他身上最后一處鐐銬打開,然后回說:“你老兄背后還沒人呢?有陳大人給你撐腰,以后在榆林誰敢不給你面子。”
“陳大人,哪個陳大人?他為什么要給我撐腰?”
“陳淵陳大人呀,你女兒不是和他有那種關(guān)系嗎?怎么,你不知道?”
“夢昔!”盛世鳴胡須顫抖,不敢相信事情的發(fā)生,他一向疼愛的女兒,被陳淵給糟蹋了?
盛世鳴撇開獄卒,立馬招來馬車,急匆匆的趕回家去。
“老爺回來啦,老爺回來啦……”盛世鳴一回到家后,小翠便像喜鵲報喜一般,到處傳著消息,一路喊到盛夢昔的房中。
“可是真的,爹爹回來了?”盛夢昔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異常,同時心中也生出了別樣的情感。
“陳淵那狗官果然沒有騙我?!笔⑹励Q為了不讓女兒擔(dān)心,有些事并未讓人交待給盛夢昔,所以盛夢昔此時以為她父親能夠出來是陳淵在其中起了作用,不免對他的印象又有所改觀。
盛夢昔從閨房來到前堂,見到闊別已久的父親,思念,委屈交織,讓這個大大捏捏的女孩又一次沒能忍住,眼角再次濕潤起來。
這在盛世鳴眼里可是另一層意思,女兒見了自己哭,說明是受了期負(fù)的,再聯(lián)系獄卒的那番話,他不得不考慮此事的真實性了。
“女兒呀,我的好女兒,爹爹讓你受苦啦?!笔⑹励Q一把將盛夢昔抱入懷中,輕聲安撫著。
“女兒不苦,是爹爹受苦了。爹爹在牢中這十幾天,都蒼老了許多?!?p> “好了,好了,不哭了,”盛世鳴放開了盛夢昔,然后道:“爹且問你,我被關(guān)的這斷時間里,你是不是有找過陳淵?”
盛世鳴的突然提問勾起盛夢昔的記憶,她回憶起那日之事,仍感羞惱異常,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頭稱是了。
“那他是不是期負(fù)你了?”
“……嗯~”
盛世鳴立感天崩地裂,他顫抖地?fù)嵛恐粑?,眼中飽含一個父親心疼的淚水。
“陳淵,我決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父親,他是朝廷命官,我們怎和他斗?”
“我就不信了,朝廷命官連朝廷的王法都不用遵守了嗎?我馬上就去巡撫衙門,看看洪大人到底管不管這事?!?p> 當(dāng)日下午,盛世鳴就一紙訴狀,將榆林道參議陳淵告到了巡撫衙門,罪名為強搶民女,逼良為媢。
陳淵也是納了悶了,自己何曾作過這等惡事,于是堅決不認(rèn)罪,在洪承疇面前與盛世鳴大聲爭辯。
“巡撫大人啊,你可得為小民做主啊。現(xiàn)在外面誰都知道,陳淵垂涎小女姿色,為逼其就范,甚至拿老夫性命威脅,實在是大奸大惡之人呀?!?p> “胡說,我連你女兒是誰都不知道,何來垂涎,何來威脅?”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辯了好一會兒,全都各有所理,讓一旁聽著的洪承疇不知到底是誰在說謊,一時也拿不什么決斷?,F(xiàn)在陳淵得罪的人太多,保不準(zhǔn)這又是周贊廷等人的詭計,所以他必須謹(jǐn)慎點。
事實上,此案涉及以民告官問題,實屬罕見,在本地已掀起軒然大波,為避免引起民沸,洪承疇并沒有公開審理,而是把他們兩人叫道自己的私人住處問話,進行非正式地會審。
“盛世鳴,你女兒現(xiàn)在何處?為什么不一并帶來?”洪承疇對盛世鳴問道。
“小女被侵害后一直躲藏在家,羞于見人,此次前來也怕有好事者說什么,也就沒帶了?!?p> “這么大的案子你不帶當(dāng)事人前來對質(zhì),你覺得合適嗎?來啊,快去把盛家的小姐請來?!?p> “是?!绷⒖逃醒靡蹜?yīng)著,馬上就往盛家宅院跑去,前去請盛夢昔了。
許久之后,盛夢昔從家里趕來,先是跪拜了坐在上頭的洪承疇,然后便退到她父親身旁,低沉著頭,不再說話。
“是你!”陳淵直到再次見盛夢昔,才知道盛世鳴到底是何人的父親,那日盛夢昔到道臺衙門找他,卻是從頭到尾沒說自己叫什么,所以雖然訴狀中講到盛夢昔這個人,陳淵卻一直不知是誰。
“陳,陳大人!”盛夢昔此時像換了一個樣似的,完全沒了那日的潑辣,見陳淵對自己說話,竟向他欠身行了一禮。
“哎,我怎么看你們兩人頗有點相敬如賓的味道,怎么?侵害還侵出感情來了?”洪承疇打趣道。
盛夢昔一頭霧水,忙問:“侵害,誰侵害誰???”
此語一出,在場吃了一驚。
盛世鳴連忙拉過女兒,說:“夢昔,你不用害怕,現(xiàn)在堂上坐著的是延綏巡撫洪大人,他會為我們做主的,你且告訴洪大人,陳淵是如何侵害于你的?!?p> “哎呀爹,你在說什么,陳大人何時侵害過我呀?!北娔款ヮブ?,盛夢昔覺得臊的荒,羞紅著臉回說。
“那你不是說陳淵有欺負(fù)你嗎?”
“我說的欺負(fù)不是那個意思啦,是……”
“夠了,”洪承疇已沒有興趣在聽下去了,他把醒木一拍,對盛世鳴責(zé)怪道:“盛世鳴,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就敢胡亂狀告朝廷命官,,你可知是何罪過?”
盛世鳴嚇的兩腿發(fā)軟,連忙跪倒在地,伏求著洪承疇:“大人啊,小民一時糊涂,沒問明白事情原委,冤枉了陳大人,實在是無心之過,還請大人饒了我這一回吧!”
盛夢昔也趕緊跪下替父親求情,但他們一二小民,說話是沒什么份量的,關(guān)鍵還在陳淵的態(tài)度。洪承疇望著陳淵,示意他表態(tài),于是陳淵便出列道:“洪大人,盛員外也是愛女心切,并不是有心想陷害我,所以還請格外開恩,放了他吧。”
“恩,好,既然廣博都這么說了,那這事就算了吧。盛世鳴,你可還有異議?”
“小民,小民還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