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并未在意,只是想著也捉弄一下他,讓他也著急一番,不曾想他會(huì)說出如此一番周全的思慮來,竟連“媒妁之言”、“名正言順”云云都考慮到了,心下一暖:如此,他倒是有心了。
遂柔聲道:“扶蘇哥哥為兄長,知會(huì)他一聲便可?!?p> 柳棉聞得,更加喜上眉梢,執(zhí)了青鸞之手,道:“既然扶蘇為兄長,我亦會(huì)尊他為兄長,親自上門提親便是?!?p> 青鸞任由他握著手,柔聲道:“如此,明日我先問問扶蘇哥哥,今日他不在?!?p> 柳棉唇角上揚(yáng):“阿蓁,我很歡喜,你呢?”
青鸞抬眸看著他,看著他那傾國傾城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笑意,問道:“公子乃人中龍鳳,我卻是一江湖孤女子,公子,不后悔么?”
柳棉面色一正,緊緊握住她纖細(xì)的手,道:“你是這世間獨(dú)一無二的阿蓁,有你,此生足矣,又何來后悔?”
青鸞目光盈盈:“如此,甚好?!?p> 所有的堅(jiān)持,并未被辜負(fù),回首,你還是曾經(jīng)的你,如此,甚好!
柳棉心中一動(dòng),下一刻,便已將她再度擁入懷中,將要告訴她的正事拋諸腦后。
難怪世人皆嘆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不是美人的過錯(cuò),而是英雄之過矣!
難怪楚北喜歡流連于煙花之地……不對,這浪蕩公子用情不專,怎可與自己相較,不提也罷。
青鸞亦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世人皆道四公子柳棉不近女色,世人哪里了解傾國傾城的四公子,很近女色!
她靠在他懷里,少頃才輕聲道:“公子,圣上為何這般輕易便應(yīng)允了我們……這樁婚事?”
柳棉似乎讀懂了她的心思:“你心中所想,亦正是我心中的疑慮?!?p> “阿蓁,今日圣上說,要我與楚北持日月之環(huán),與他共祭天地。”
此事,青鸞還未探得消息,故而微微一愕,她坐正了身子,神色一正:“此乃今日朝堂上發(fā)生之事么?”
柳棉道:“今日,我與楚北需巡檢祭臺四周,并未上朝。散朝后,圣上單獨(dú)召見了我二人,方談到此事,言此事已然議定,只待頒旨下詔?!?p> 青鸞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持日月之環(huán)之人,太子為第一人選,其中要害,圣上必然清楚。”
柳棉把玩著她的一縷秀發(fā):“圣上說,我與楚北乃青年一輩中的翹楚,此事,非我們莫屬?!?p> 青鸞問:“此事,是何人提出的?”
柳棉眉峰微寧:“圣上談到了兩次,先提到讓楚北陪同,后才道是威侯今日在朝堂上提議,讓我二人共同參與?!?p> 青鸞心下明了,想了想,方道:“公子的疑慮是什么?”
柳棉抬眼望窗外云層密集的天空,唇角掛了一絲嘲諷:“將軍府四公子柳棉,為妾室所生,幼年喪母,不得寵愛,被柳將軍送入軍營,顛沛半生,年過雙十,放得賜字。雖屢立軍功,卻不得封侯,可謂命途多舛。如此一位將軍府庶出之子,竟能持日月之環(huán)參與國忌大典,當(dāng)真是讓人驚嘆?!?p> 青鸞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公子心中疑慮,確實(shí)為世人之疑慮?!?p> 柳棉繼續(xù)道:“圣上為解世人疑慮,會(huì)讓我為懷王義子?!?p> 他頓了頓,緩緩道:“抑或是,做圣上義子?!?p> 青鸞心下一驚,憑著多年處變不驚的處事之風(fēng),她只是微揚(yáng)柳眉,問:“圣上親口說過?”
柳棉頷首:“楚北亦親耳聽到?!?p> 青鸞知道,許多事,已然不能再瞞著柳棉了。
“柳將軍之意,又是如何?”
“圣上讓我與楚北明日殿上接旨,想來,父親已然知曉,并無反對之意。我想著先來告知你一聲,再回家問問父親的意見。”
青鸞莞爾一笑:“公子的想法甚妥,報(bào)信社的消息,素來靈通,只不過此事系朝堂之事,我亦不敢太過招搖行事,可以去打探消息,故而,得聽公子親口告之,方知詳情?!?p> 柳棉卻眼色一黯:“阿蓁以為,是因?yàn)槟闶菆?bào)信的青鸞,我才會(huì)過來?”
臉色冷淡,仿如寒霜。
這是四公子在生氣,倨傲的四公子,果然還是那個(gè)將軍府半生戎馬不近女色的四公子。
青鸞忙拉了拉他的衣袂:“自然不是,公子巴巴的帶了松茸糕來,自然是來看阿蓁的?!?p> 柳棉面色稍霽,卻并不回答,望向窗外。
若是欞兒在,定然會(huì)橫眉冷對:她家主子,素來高高在上,何時(shí)這般卑微過?
邊秦月必會(huì)嘆息:千里赴邊關(guān),為其解難,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報(bào)信社主人。枉得扶蘇一世聰明,未看透這一點(diǎn)。
青鸞見他依舊不語,想了想,紅了臉,執(zhí)了他的手,道:“公子必是在惱我,不懂你的心思,其實(shí),公子的心思,我又何嘗不懂?自回京以來,公子在外遭人追殺,在家將軍依舊如故,在朝卻是一帆風(fēng)順。今日,圣上又下了這般的圣旨,更加令人撲朔迷離?!?p> 她見柳棉已然全神貫注在聽,便緩緩續(xù)道:“圣上有言,國無太子,帝百年以后,可舉賢者居之。圣上今日之舉,必然會(huì)令公子心內(nèi)惶恐,不知所措。公子可為將,可為侍郎,獨(dú)獨(dú)未想過,如何做持日月之環(huán)之事,我說的可對?”
持日月之環(huán)參加國忌,究竟是權(quán)宜之計(jì),還是圣上深思熟慮?他該如何為之?自離宮以來,這些問題,便不斷翻滾在柳棉的腦海里。千軍萬馬他亦不曾懼怕,然今日之事,確實(shí)顛覆了他的認(rèn)知,使得他不知所措。青鸞短短一句話,便知曉了他的疑惑。
柳棉不得不對嘆服道:“阿蓁果不愧為報(bào)信社主人,一語中的,道破我心中疑惑。誠如你所言,此事非同小可,我應(yīng)先將此事告知父親,請他定奪。然我知曉,這世間,還有一人定會(huì)知我懂我,那便是你,故而,我必得先告知于你?!?p> 青鸞白皙的臉紅暈未退,對著柳棉的灼灼目光,她依舊無法做到從容淡定,即使是柳棉在談?wù)摦?dāng)下時(shí)事:“得公子青睞,青鸞滿心愉悅,然此事,公子應(yīng)速回將軍府,與柳將軍商議才是?!?p> 柳棉盯著她紅得通透得耳朵,喉結(jié)再次滾動(dòng),禁不住俯下身來,輕輕咬了一口她的右耳,末了在她耳邊沉聲道:“阿蓁說得不錯(cuò),當(dāng)下要緊之事,是回府。圣上已同意賜婚,我們來日方長,不急于這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