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士卒來報,言道路已經(jīng)肅清,還請世子和祭大夫移駕!
祭仲這才結(jié)束與鄭忽的談話,繼續(xù)專心駕車。
其實,祭仲對鄭忽真的還是不錯的,至少與鄭忽的另外幾個兄弟相比,祭仲的心里還是偏向鄭忽多一點。
至于原因也很簡單,當年鄭莊公娶鄧曼為正妻,是祭仲一手操持的。
有這層關系在,祭仲自然不可能毫無偏向。
雖說之前他也曾搖擺過,但是心里還是希望鄭忽能繼承君位,這不單是情感上的偏向,更是出于國家穩(wěn)定的考量。
就像他曾經(jīng)勸鄭莊公的那樣。
“君者,尊也,尊者,所以別群也,君上愛幸三公子,賜之以富貴可也,獨不可使其身尊,不然,君上百年之后,四公子皆君也,國家必亂!”
話說的確實在理,奈何鄭莊公不聽。
而今,鄭莊公盡剪三公子羽翼,祭仲心里說不高興是假的!
他這個人和石碏(què)很像,唯一的區(qū)別就在于,石碏是個純臣,為了國家能夠大義滅親。
祭仲就做不到這一點。
從歷史上他干的那點破事就可以看出。
鄭莊公未死前,他一個勁的勸說君多內(nèi)寵,于國不利,甚至鄭莊公臨死前想立公子突為君,他還在說自己不敢受命!
可以說是拼了老命的維護原主。
等到鄭莊公一死,宋莊公將他挾持、生命受到威脅之時,立刻答應扶立公子突為君。
忠臣的形象在這件事盡毀,讓人大跌眼鏡。
這件事也或許可以用身不由己,虛與委蛇來開脫。
但是,當高渠彌射殺原主之后,他非但沒有為原主報仇,反而與高渠彌商議立公子亹為君。
這就完全和忠臣掛不上邊了!
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大忠似奸,大奸似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經(jīng)過一些事情的考驗,誰又能真正的了解一個人呢?
像祭仲這種心思深沉之人,更加如此。
這也是鄭忽一直對祭仲心存芥蒂的原因。
類似祭仲這種聰明人,性格都是極其矛盾的,不可一概而論!
“世子,我有愛女,年雖未笄,卻也頗有才慧,倘世子不嫌,愿為待年之婦!”
就在鄭忽對周圍不斷向他釋放善意的國人揮手示意的時候,祭仲的話讓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鄭忽原本就知道祭仲是有個女兒的,非但知道,而且對此女的名頭如雷貫耳!
無它,歷史上人盡可夫的主角(想歪的立刻去外面罰站?。?。
宋莊公脅迫祭仲立公子突后,又脅迫他將女兒嫁給輔佐公子突的大臣雍糾。
公子突繼位后,祭仲專權,公子突對此極為不滿,卻又無可奈何,雍糾看出了公子突的心事,于是,二人定下毒殺祭仲的計劃。
雍糾歸家之后,祭仲的女兒發(fā)現(xiàn)雍糾有點不對勁,用酒將之灌醉后,套出了二人合謀毒殺祭仲的計劃。
之后,此女便立刻跑到祭仲家,問她的母親也就是祭仲的老妻“夫與父孰親?”
祭仲的老妻道:“父一而已,人盡夫也!”
此女這才哭著將雍糾與公子突合謀毒殺祭仲的計劃說出。
于是,祭仲殺雍糾,逐公子突。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做出將女兒嫁給自己的決定,雖說只是定親,但這會引起猜忌的!難道是自家老爹默許的?”
鄭忽雖不解其意,面色上卻顯得極為高興。
“承蒙上大夫厚愛,愿以女遺之,然婚姻之媒,父母之命也,父君可知此事?”
納個妾哪有這么多講究,只要鄭忽和祭仲兩方同意,這事就成了。
鄭忽之所以這么問就是想告訴祭仲,我雖然也很想答應,但是這件事還得經(jīng)過鄭莊公的同意才行!
當然了,鄭忽更多的是存了些試探的心思,想看看這件事究竟是祭仲自作主張的,還是自家老爹張羅的?
這么明顯的意思,祭仲怎么可能聽不出來,他也不拐彎抹角,“此事君上已經(jīng)知曉,然君上又不愿強逼世子,故讓臣來詢問世子之意?”
鄭忽暗道了聲果然,以祭仲的性子是不可能在自己世子之位剛穩(wěn)固,就將女兒嫁給自己的。
國君剛為儲君掃清障礙,正卿未經(jīng)國君同意就著急忙慌的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儲君,這可曾考慮過國君的感受?
是以鄭忽剛才就有預感,這或許是自家老爹為自己張羅的,為的就是讓自己的世子之位更加穩(wěn)固!
剛才他之所以會有此一問,完全是出于謹慎。
對于此事,他當然不會有意見。
先不說這是自家老爹安排的,拒絕了就是打自家老爹的臉。
單說能與祭仲結(jié)親就意味著他在未來可以得到祭仲的全力支持,雖說祭仲這人在自身遇到危險時并不靠譜。
但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還是靠譜的,而且來說,臣子靠不靠譜不僅是其性格決定的,還要看國君的御下手段。
就如秦始皇之于趙高李斯之流,始皇帝活著的時候,他們只不過是匍匐唯諾之輩,只敢揣摩著始皇帝的心思進言,對始皇帝的決定不敢有絲毫的拂逆。
等始皇帝一死,他們卻換了一副面孔,原因在哪?
在于胡亥、扶蘇皆不能制!
不僅趙高李斯之流,霍光在武帝、昭帝、宣帝面前又可曾是用同一副面目示人的?
毫無疑問,祭仲此人也是藏著兩幅面孔,關鍵就在于鄭忽未來能不能制的了他!
像石碏那種純臣,太少了!
看著架著馬車,卻是一副微笑不言模樣的祭仲,鄭忽笑道:“唯,多謝上大夫美意!”
祭仲亦在專心駕車之余,笑著道了聲善,算是對鄭忽的回應。
這事雖然成了,但是鄭忽在心里卻也活動開了。
“若按照歷史上此女在及笄之年嫁給雍糾來算,此女現(xiàn)在應該在六歲左右的樣子,當然這是最低年齡,大一點話應該在十歲左右!”
“怪不得祭仲會說先定親,等年齡大了再嫁給自己的話,原來還是個小黃毛丫頭!”
“不過,自家老爹對自己還真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