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二人展開輕身功夫一路疾馳,不出片刻便下到山腰,山腰處一條丈許來寬山道直通對面山頂,正是牧晨昨夜遇襲所在山坳,牧晨隨意掃了一眼便一掠而過,心道那些野人倒是聰明得緊,知曉利用地勢隱藏身形,只是在此深山寡居,心智未免太過單純,想到昨夜那些野人明明有機(jī)可乘,卻只顧奪劍,牧晨一時心覺好笑。
二人一口氣翻過幾座山頭,陡見前方山頂處躺著一具尸體,心中不由吃了一驚,連快步走到近前,只見那尸體已然沒了手臂,斷臂處一片血肉模糊,直令二人腹中作嘔。
“阿彌陀佛!”
行癡宣了聲佛號,出家人慈悲為懷一時心中不忍,低頭念起往生經(jīng)文,禱祝亡靈得以超生。
牧晨在旁不敢打擾,雙眼在那人身上來回掃動,只見對方三十來歲,雙目圓睜,神情驚懼可怖,身上只是普通灰色衣袍,其余并無奇異之處,一時不能分辨此人身系何門,放眼四顧,陡見丈許外橫陳著一條斷臂,手上緊握著一柄三尺青鋼劍,劍光閃爍分外耀眼,牧晨走到近前,只見那劍柄處刻著太極八卦圖案,與無極宗圖案又不相同。
“原來是昆侖派弟子!”
牧晨心中暗嘆,他曾在風(fēng)蝕絕壁與昆侖派年輕一代弟子交過手,自是識得此劍來歷。
待到行癡經(jīng)文念畢,二人抬腳繼續(xù)前行,一路行來或是山谷,或是山坳,不過數(shù)里遠(yuǎn)近,便發(fā)現(xiàn)十?dāng)?shù)具尸體,除江湖中人之外,還有那些野人的殘肢斷臂,使得原本青山綠水平添幾分血腥之氣。
行癡心中暗嘆一聲,只得替他們各自念了一遍往生經(jīng)文,牧晨無奈之下在旁等候,陡聽得前方不遠(yuǎn)處再度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二人彼此相視一眼,連抬腳翻過此間山頭,將身形掩在樹后探頭望去,只見下方山谷中聚著許多江湖同道,初略看去足有數(shù)十之多,那些人成合圍之勢,將七八個野人逼到山腳。
牧晨抬眼望去,見那幾個野人有些斷了手腳,顯然寡不敵眾已被逼到絕路,心道這些野人一身蠻力堪比罡氣境修為,七八人合力之下在化境高手手中也能勉強(qiáng)撐住幾招,難怪死了那許多江湖子弟,只是不知神農(nóng)嶺尚有多少野人,若是再無外援只怕他們今日危矣,念及至此,牧晨不由替他們暗自擔(dān)憂,渾然忘了昨夜遇襲之事。
二人距山谷尚有數(shù)十丈遠(yuǎn)近,在此只能瞧見山谷眾人側(cè)面,只見一人晃著手中鐵劍,在野人面前說著什么,距離過遠(yuǎn)牧晨二人一時聽不太清。牧晨與行癡對視一眼,當(dāng)即抬腳向著山谷走去,山谷眾人全神注意著面前野人,未及發(fā)現(xiàn)場中多出兩道身影。
牧晨二人站在眾人身后,只見對面那些野人許久仍是保持身形不變,顯然是被點了穴道了,周身雖然傷口密布讓人觸目驚心,眼神卻是異常堅毅。
牧晨視線收回,瞧得眼前眾人雖然圍城一圈,但三三兩兩合在一處彼此留下一些距離,顯然分屬不同門派,其中幾道背影頗覺眼熟,只是一時不能確定是否心中所想,牧晨左右尋不見日夜思戀的身影,不由心中頗覺失望,卻在這時,只聽前面花白胡子的老者道,
“哼!老夫知你們這些畜生聽得懂我話里的意思,若是帶我們?nèi)フ仪嘁挛涫ツ沟叵侣?,老夫饒你們一命……?p> 牧晨聞言,不由心中恍然,原來眼前眾人未曾搶到三花并蒂蓮心中不忿,商議之下便將主意打到武圣墓地和那只黃鶴身上,只是神農(nóng)嶺方圓百里,眾人搜尋許久仍未找到,恰逢神農(nóng)嶺野人時常騷擾眾人,但凡見到落單之人便出手偷襲,如此一來,山谷眾人轉(zhuǎn)變對策,只道能從神農(nóng)嶺土著野人口中得到些線索,因而群起攻之,不想那些野人神勇異常,交手之時折損不少江湖子弟。
那些野人挺直胸膛,雙眼逼視眾人滿是憤恨之色,聽得那老者話語猶如未聞,雖然渾身生滿毛發(fā),不屈的神情卻是較之常人尤甚,牧晨一時瞧得心頭觸動。
“好,不從是吧,老夫看爾等堅持到幾時。”
那老者話未說完,眼神轉(zhuǎn)冷,手中鐵劍翻轉(zhuǎn),揮劍斬向面前野人手臂。
“嗚!”
眾人只見劍光一閃鮮血猛地噴涌而出,那野人左臂齊根而斷,吃痛之下忍不住叫喊出聲,瞪著面前老者神情怨毒,其余野人嘴里發(fā)出嗚嗚叫喊之聲,瞧著同伴神色擔(dān)憂。
那老者瞧得面前野人眼神心中生寒,心下發(fā)虛不由氣勢不由弱了三分,忽而想起身后尚有許多江湖同道瞧著自己猛然驚覺,暗自啐了一聲,道,
“哼!不服是吧,我讓你不服…….”
老者心中發(fā)狠,手中劍柄陡轉(zhuǎn)劍尖向下,狠狠刺入眼前野人生滿毛發(fā)的腳掌,更是轉(zhuǎn)動劍身將腳掌絞得血肉模糊,那野人痛得渾身不住顫抖,神情猙獰可怖,顯是到了承受的極致,人群中有人眉頭微蹙,心中不忍,權(quán)衡之下未敢出聲。
“住手!”
牧晨在旁觀望許久,初時只道那些野人生食人肉實乃禽獸所為,心中已然默認(rèn)江湖同道做法,只是現(xiàn)下看來,那些野人鐵骨錚錚真?zhèn)€是一等一的好漢,較之江湖中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由心生欽佩之意,此時見那老者手段殘忍百般折磨心中怒氣陡升,忍不住出言阻止,不想行癡與他一般想法,二人竟是齊聲開口。
眾人循聲望來,只見兩個相貌堂堂的年輕男子邁步而出,每走一步身上氣勢便強(qiáng)了一分,一人相貌俊朗英氣逼人,一人寶相莊嚴(yán)宛如佛陀在世,二人雙眸冷漠一生正氣,瞧得眾人心中暗贊不已。
“是他們!”
人群中,慕容婉與李生花陡見牧晨二人心中一喜,正欲上前敘舊,不想被逍遙宮長老伸手阻攔,二人權(quán)衡之下只得暫且作罷。
田進(jìn)瞧得是牧晨二人,心中冷笑,眼中神光閃爍,不知想些什么。
“哪里來的兩個小娃娃來此多管閑事?”
那老者見是兩個年輕人,神色不屑,厲聲喝道。
“在下無極宗牧晨,見過前輩!”
牧晨抱拳一拜,行癡緊隨其后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
“阿彌陀佛,貧僧少林派行癡!”
那老者聞言雙眼微瞇,忽而掃了四周一眼,淡漠道,
“哼!老夫不管你們何門何派,快快退到一邊,少年人強(qiáng)出頭尚需量力而行,不要自誤!”
“前輩,這些野人與你無冤無仇何苦如此殘忍百般折磨……”
牧晨二人聞言卻不退后,牧晨直視眼前老者道。
“哼!你們年紀(jì)輕輕又懂些什么,你可知這些野人生撕活人將我等視作獵物一般,手段狠辣勝我百倍?”
那老者忍不住嗤笑一聲。
行癡不善言辭,心中明知對方所說之言有不實之處,卻不知如何辯解,只聽牧晨朗聲道,
“我等江湖中人來到此處本是鳩占鵲槽,非但未向主人知會一聲,還恃強(qiáng)凌弱巧取豪奪,換做何人都會憤然反抗……”
旁觀之人聞言心覺有理,若是異地而處,自己定然也會拼死護(hù)佑家園,如此一來,自己倒成了世人唾罵的盜匪,眾人中心善之人一時暗自懺愧。
身后幾個野人聞言,深深瞧了牧晨一眼,眼神柔和充滿感激之意,顯然已聽懂牧晨話的意思。
“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子,再不退下,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老者神色轉(zhuǎn)冷,心道少林派與無極宗乃江湖一流門派,若是將二人殺了難免說我以大欺小惹來江湖爭端,若是置之不理眾目睽睽之下未免說我懾于兩派威勢,我只需出手教訓(xùn)一番,留下二人性命即可。
“難道前輩當(dāng)著江湖同道之面,想要以大欺小不成?”
牧晨掃了眾人一眼,發(fā)覺人群中不少前輩高手,其中怕是藏著化境之人,不由出言激道。
那老者一時語塞,眼神在人群中掃過,只見一身著黑袍老者朝他點頭,不由心中稍安。
“哼!對付你二人何勞我?guī)熓宄鍪?,在下一人足以!?p> 人群中田進(jìn)邁步而出,冷眼瞧向牧晨二人,見師叔朝他含笑點頭神色充滿贊許之意,不由心中一喜膽氣陡升。
牧晨二人心中一怔,未料到那老者竟是滄海派之人,想到與田進(jìn)之間的過節(jié)不由彼此相視一眼,只見行癡眼神含笑道,
“阿彌陀佛,貧僧先來拋磚引玉吧。”
“哼,你二人一塊上吧!”
田進(jìn)冷笑一聲,見牧晨二人小覷于他心中不忿,心道我已然跨入罡氣境,就算你二人聯(lián)手也勝我不得,正如此想,卻聽行癡開口道,
“阿彌陀佛,貧僧一人足矣!”
“好,既然你如此自信,在下倒要領(lǐng)教閣下高招?!?p> 田進(jìn)心中嗤笑,當(dāng)下也不多說,全身真氣猛地運轉(zhuǎn),周身衣袍無風(fēng)自動,真氣灌注手中鐵劍,劍身挽出數(shù)朵劍花,一招‘分筋斷浪’向著行癡腰腹削去,圍觀眾人見田進(jìn)氣勢,心中暗自點頭。
行癡見田進(jìn)聲勢驚人,顯然已到罡氣境修為,難怪欲要以一敵二,他卻不知牧晨二人皆是罡氣境修為,而非之前的內(nèi)息境而已。行癡身形一動未動,待到田進(jìn)劍身臨近,猛地一棍砸出,其速訊若奔雷,向著田進(jìn)長劍迎去。
牧晨掃了一眼便即收回,心中對行癡修為信心十足,當(dāng)下自顧自來到一眾野人跟前,封住那野人斷臂處穴道止住鮮血,而后撕下自身一衫將其包扎起來,待到收拾完畢,便去查探下一個野人傷勢,見他周身無礙,不由伸手查探脈搏,只覺脈象似有似無,顯然傷了臟腑,當(dāng)下從懷中掏出圣女贈的靈藥倒出一粒送入后者嘴中,雙手抵住野人后背,真氣源源不斷向其體內(nèi)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