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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女王重生

“女王陛下殯天了!”

莊雪瀾躺在被金色幔帳重重包圍的白玉床上,耳邊傳來宮人的痛哭聲,忽遠忽近。

她的呼吸漸漸凝滯。

***

再次睜眼,一副繡青竹傲雪圖水墨色床帳映入眼簾,床檐四角墜著嫩綠的香囊。

好眼熟。

這是……她少女時期的閨房?

“小姐快醒醒,侯夫人叫您快去前廳,有急事相商?!?

婢女金戈將她一把拽起,面上帶著焦急之色。

“慢著,你叫我什么?”

金戈一愣,被她語氣中不可侵犯的威嚴所懾,兩腿癱軟著跪倒下去。

“郡主恕罪!您昨晚才獲封,奴婢自幼叫小姐習慣了,一時、一時忘了改口。”

莊雪瀾聞言訝異。

她不是死了嗎?

以前陪西涼王出征,曾聽說過某個部族里有令死人復(fù)活的巫術(shù),難道是真的?

但自己不僅復(fù)活了,還回到了獲封郡主、被迫和親的第二天。

“你剛才說叔母找我何事?”

金戈小心翼翼道:“三小姐得了失心瘋,鬧著要去西涼和親?!?

莊雪瀾略一思索。

難道堂妹也重生了?

她永遠也忘不了,昨晚中秋宮宴上,老皇帝放出風聲,西涼邊塞恐烽火再起,要從各家貴女中挑選一人去和親。

而作為補償,會將其家族的另一個女兒封為妃子。

各個世家大族都不愿做這種賣女兒的事,生怕被戳脊梁骨。

只有她的叔母寧遠侯夫人滿臉欣喜,欺莊雪瀾父母雙亡,毫不猶豫用她去換自己女兒的一世榮華富貴。

在場勛貴皆是唏噓不已。

莊老侯爺一輩子呼風喚雨,英雄了得,前朝姝玉公主更是貴不可言,他們唯一的孫女竟被如此糟踐。

莊雪瀾當晚就被接進皇宮,由宮嬤梳洗打扮后送到大殿之上。

老皇帝盯著她看了半晌,神色不明,只罵出一句:

“西涼那只老狗!”

隨后在寧遠侯夫婦的請求下,下旨封她為金鸞郡主,七日后出發(fā)前往西涼。

她的堂妹莊月姣被封為賢妃,賜住永芳殿。

記憶中,莊月姣入宮后頗得寵愛,仗著年輕貌美,手握宮權(quán),位同副后。

寧遠侯府也飄了起來,自詡為京城第一世家。

可惜好景不長。

一個普通的小宮女落水后性情大變,不但才華橫溢、出口成章,還獻上了許多治國良策。

老皇帝驚為天人,封為萱美人,日夜相伴。

莊月姣自然不服,各種齷齪手段盡出卻屢戰(zhàn)屢敗。

老皇帝得知后大發(fā)雷霆,將她打入冷宮:

“若非她姐姐遠嫁西涼,于國有功,朕一定要將這毒婦千刀萬剮!”

寧遠侯府也因此受到波及,被剝奪兵權(quán),地位不在。

而莊雪瀾西行千里,剛一抵達西涼國都就聽聞噩耗:西涼王去世了。

按照當?shù)亍靶纸K弟及”的習俗,她自動改嫁給了西涼王的弟弟、南院大王宛青焯。

大婚之后,宛青焯英武非凡,擊潰周邊眾多小國,一統(tǒng)西域,甚至順手滅了遼東。

傳聞他十分敬重莊雪瀾,許諾她為西域唯一的王后。

莊雪瀾地位超然,被百姓奉若神母,美名傳回大夏王朝,眾人艷羨不已。

然而沒過幾年,大夏和西涼的兩位君王竟然同時暴斃了。

萱美人聯(lián)合朝臣廢了太子,扶持七歲的四皇子登基,手握金印,垂簾聽政,第一道敕令便是將莊月姣作成人彘,塞進大花瓶里。

而西涼獻上國書,宣布莊雪瀾登基為女王。

萱太后立即派人前去羞辱莊月姣,激得她狀若瘋魔,瘋狂搖晃著身下花瓶大聲咒罵。

她不明白,同樣是嫁給年老的君王,堂姐去苦寒地,她進富貴鄉(xiāng)。

為何堂姐不僅因禍得福,得了年輕勇猛的夫婿,還一步登天走上她連夢里都不敢想的位置???

花瓶倒地,瓶中惡臭液體橫流,莊月姣喉間插滿碎瓷而死。

沒人愿意為她收尸。

莊雪瀾聽聞死訊時,卻根本無暇感慨。

國務(wù)繁忙,她不得不勵精圖治,兩次落胎的身體早已沉疴難起。

直到她油盡燈枯,一頭倒在了批閱文書的案牘之上。

“我們得快些,侯夫人派人來催了。”

金戈的催促聲將莊雪瀾從回憶中驚醒,她的發(fā)髻也被按住梳理。

莊雪瀾瞥了金戈一眼。

這丫鬟不是個忠心的。

前世一聽說要去西涼,立即找了人來假扮親戚為自己贖身,編造謊言,說要出府嫁人。

那時莊雪瀾念著她打小服侍的情分,非但沒要贖身錢,還給了五十兩的嫁妝。

然而在和親隊伍出發(fā)、賢妃冊封那天,她居然在入宮隊伍中看見了金戈,趾高氣昂地替莊月姣捧著嫁妝匣子。

吃里扒外的東西。

“我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你如此不知分寸,就打算給我戴布做的簪花?”

金戈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從未見過莊雪瀾這副模樣,往日泉水般溫潤的眸子比碎冰還要銳利。

“奴婢錯了,這就去換?!?

莊雪瀾擺手趕她出去,讓另一個丫鬟銀月來伺候。

打扮停當后,她帶著丫鬟來到侯府正堂,寧遠侯莊慕成和夫人陳氏已等得不耐煩了。

時隔十二年,再次見到這兩張陌生又熟悉的臉,莊雪瀾不禁一時恍惚。

陳氏將茶碗重重摔在了桌上:

“小賤人仗著成了郡主,就敢讓長輩久等?”

面對謾罵,莊雪瀾全然不理,只用輕蔑的語氣問了一句:“聽說月姣瘋了?”

陳氏痛心疾首。

“姣姣昨晚做了個噩夢,醒來后非要嫁去西涼。呆會兒你好好勸她,務(wù)必要打消這個念頭!”

莊雪瀾笑道:“為何要勸,我還巴不得進宮享福呢?!?

這句是真話。

進宮除了要伺候和自己祖父同輩的老皇帝,心里會膈應(yīng),其他哪都比西涼好。

男人嘛,滅了燈都是一樣的。

和在塞外茹毛飲血的蠻族王爺比起來,老皇帝養(yǎng)尊處優(yōu),皮膚或許還更加細嫩些?

而且入宮為妃,那就是真正的主子了。少說有百來人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熱了有人扇風,冷了有人捂腳。

她吃不慣草原上腥膻的牛羊肉和帶餿味的乳酪,一直懷念家鄉(xiāng)的精致菜肴。

況且聽說永芳殿富麗雅致,不比在大漠住氈帳舒服千倍萬倍?

至于宛青焯。

莊雪瀾心中嗤笑。

她那好妹妹要搶便搶,讓她自己去試試,這條路到底好不好走!

“砰!”

一聲巨響,莊慕成發(fā)作了,重重拍在梨花木太師椅的扶手上。

“跪下!你父母雙亡后本該被趕出府的,我見你可憐,留下悉心照料,你就是這么報答我們的?”

悉心照料?

是指看人眼色只敢吃半飽、挑堂妹剩下的衣服穿、沒收所有書籍,到年紀也沒人為她議親嗎?

莊雪瀾心中冷哼。

“我是皇上親封的金鸞郡主,位同皇親,你敢大逆不道?”

“你們兩個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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