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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塵埃里

“喜歡一個人到什么樣,才算是愛?

我不想愛到塵埃里?!?

當(dāng)一個生命綻放出鮮紅色花朵的時候人們才會意識到失去。這不是簡單的別離,能再遇見,是多少人的希冀。

每每看見面前的女孩兒姬白蔚總會誤以為是她的妹妹回來了,總以為上天成全了她那不切實(shí)際的希冀。

然而,她以為的她以為并不會是她以為的她以為。

“楚小姐恭喜您,第一期治療效果很顯著,相信不用多久您就可以康復(fù)了。不過醫(yī)院那邊開的藥我是不建議停掉的,如果可以的話楚小姐您最好繼續(xù)服藥,直到療程結(jié)束?!奔О孜蹬阒阶叩介T口,為她打開了咨詢室的玻璃門。

兩年前姬白蔚放棄了攻讀心理學(xué)碩士的機(jī)會考取了心理咨詢師二級資格證,在市區(qū)開了一家小小的心理咨詢室。咨詢室小到什么地步呢?咨詢師是姬白蔚,前臺是姬白蔚,掃地大媽還是姬白蔚。

“唉?!奔О孜悼粗降谋秤跋г谵D(zhuǎn)角,回身整理著滿地紙巾的工作室。

楚慕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病人,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卻還是堅(jiān)持著每天上下班。每次見到她的第一眼姬白蔚甚至是不能察覺到她的異常,直到看向她的眼睛。

這是一雙沒有任何希望的眼睛。

姬白蔚取出垃圾袋,將散落在地上的紙巾收起來,連著垃圾桶里的垃圾袋一起打包上。

再堅(jiān)強(qiáng)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何況楚慕并不是那么的堅(jiān)強(qiáng)。每次只要說起那個人楚慕都會大哭一場,哭得眼睛都浮腫了還不罷休。這時候心理咨詢室的垃圾桶就會顯得太小,裝不下的紙巾只能是灑落在地上。

“情緒漸穩(wěn)定,但還是有輕生傾向?!奔О孜翟诠ぷ魅罩纠镉涗浵鲁降臓顟B(tài),筆尖有些沉重。

楚慕才十八歲,和姬白琛死的時候一樣大。

姬白琛是姬白蔚的妹妹,兩年前跳樓死了。姬白蔚正是因?yàn)檫@件事才放棄了學(xué)業(yè)選擇去當(dāng)一名心理咨詢師,也是因?yàn)檫@件事姬白蔚很不喜歡碰到“自殺”二字。

“預(yù)約療程,十月三日。”姬白蔚記錄下最后一筆,合起來日記本。

一抬頭,正碰上了那雙眼。

“你怎么又來了,還有什么事嗎?”姬白蔚看著眼前的這個家伙,有些無奈。

“沒什么事,來接你下班?!蹦腥藢⒚倒寤ㄟf到姬白蔚面前,高傲的聲音,好象這是他對姬白蔚的一種仁慈。Ermengildo zegna的西裝、LESIU的皮鞋還有打著亞伯特王子結(jié)的FENDI領(lǐng)帶,不說驚艷一條街,至少吸引些姑娘趕著倒貼是足夠了。

“怎么?今天是出去賣保險了?”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不介意去試一試。不過今天的話,道森問我們有沒有時間去他那里,小聚一下?!蹦腥藢⑹掷锏陌酌倒宀暹M(jìn)姬白蔚面前的花瓶里,端端正正站直了身子,還不忘去正一正他的領(lǐng)帶。

姬白蔚不明白樓下保安怎么會讓這樣的人進(jìn)來,這人一看就有病啊,而且還病得不輕!

男人叫易品弦,是姬白蔚大學(xué)同專業(yè)的學(xué)弟,在大學(xué)里算個“盛極一時”的人物。

“盛”指旺盛,易品弦大一第一學(xué)期還沒結(jié)束就得到了該校第一種馬的美譽(yù),光女朋友就換了有三四十來個,除了他還真沒人配得上這個美譽(yù);

“極”指極端,但凡是易品弦看上的只要對方還沒有對象他就會雷霆出擊,能砸多少錢是多少,砸到對方不得不心動為止。雖然這樣的操作導(dǎo)致易品弦很多人鄙視,但卻是造福了諸多男同胞,畢竟沒有易品弦的話女孩子們找對象也不會找得這么積極了。

“一”指專一,只要易品弦在對某個女生的攻略時期那他就絕不會對別的女生動心思,就屬于那種脫光了在面前蹦跶都不會瞅一眼的類型。

而最后一個“時”指周期,易品弦換對象周期比某某榮耀出皮膚還快,一個星期那就得換兩個,要不是他們學(xué)校女生多,不然還真頂不住。

這四個字在別人眼里可能就是“花花公子”,但是落到姬白蔚眼里那就是“渣男實(shí)錘”。

姬白蔚最痛恨的就是渣男。

“這個理由你上個星期已經(jīng)用過了。”姬白蔚起身將工作筆記放到柜子里,直接無視了易品弦。

如果是平時還好,但是今天易品弦出現(xiàn)在姬白蔚面前就是個錯誤。

“今天楚慕是不是來過了?”易品弦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看了看日期。

“嗯,剛走沒多久?!?

“難怪,那看來今天不宜聚餐?!闭f完,易品弦居然就這么回過頭向著門口走去,路過門口的時候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姬白蔚:“明天我讓人送一張辦公桌過來,總是趴著寫字對眼睛不好?!?

很快,姬白蔚很快便連他的背影也是看不到了。

其實(shí),兩年了,雖然易品弦一直都只是這樣不咸不淡,但姬白蔚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她嘗試過一切辦法想要擺脫易品弦但是都失敗了,她不明白為什么易品弦要咬著她不放,就因?yàn)樗?jīng)拒絕了他么?

但是易品弦沒有告訴姬白蔚為什么,姬白蔚也沒有問。

一如既往地,姬白蔚乘地鐵回到了郊區(qū)的別墅,對著偌大的房子發(fā)起了呆。

房子是姬白蔚的父親生前給她買的,本來只是個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沒想到居然會變成姬白蔚唯一的避難所。

人人都羨慕姬白蔚的家庭,羨慕她的父親是當(dāng)?shù)厥浊恢傅母缓?,羨慕她的兩個哥哥娶了同樣出身名門的大家小姐,羨慕著她擁有的一切。

除了姬白蔚自己。

姬白蔚是看著兩個哥哥和嫂嫂爭奪父親遺產(chǎn)的嘴臉的,她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還不滿足,明明已經(jīng)是有了那么多的錢。她更不明白之前好好的一家怎么說散就散了,一談到錢就像是仇人一樣。

所以她選擇了退出。

但當(dāng)姬白蔚表示自己愿意放棄本該屬于自己的那份遺產(chǎn)時兩位哥哥突然就和沒事人一樣,什么爭吵、什么搶奪,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著實(shí)可笑。

那一天她深刻明白了魯迅先生的那句話:學(xué)醫(yī)救不了中國人。

這救不了的哪里只是中國人。

“Merlin。”姬白蔚輕輕呼喚了一聲,很快樓下便竄上來一只金毛飛撲到她懷里。

“汪汪!”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姬白蔚摸了摸Merlin的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順著它脖頸上的毛,任由它探長了舌頭來舔舐自己的下巴。

“汪嗚~”

雖然Merlin的鼻子帶著些說不清楚是汗汽還是口水的濕潤,但是姬白蔚依舊是寵溺地將鼻尖頂了上去。父親死后,Merlin就是姬白蔚唯一的親人了。

“那今晚就吃牛排吧?!奔О孜邓砷_Merlin,下了樓。

已經(jīng)二十五歲的姬白蔚其實(shí)已經(jīng)一個人很久了,但是因?yàn)槊妹眉О阻〉乃酪约皟蓚€哥哥的所作所為讓她始終不能相信男人,無論如何都不能。

身為一個心理咨詢師,姬白蔚當(dāng)然知道自己會有這種情況的原因以及解決方案,可就是因?yàn)樗浪运烹y以被治愈。

有些道理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罷了。

晚飯很簡單,牛排,但沒有紅酒,將就著些許的番茄湯,還有Merlin分享給她的牛奶。如果不是Merlin,姬白蔚恐怕早就營養(yǎng)不良了。

夕陽西下時候,姬白蔚抱著Merlin,兩人在吊椅秋千上看著漸漸蔓延過來的緋紅,任由著非紅色渲染了他們的臉頰。

直到月色降臨,星河占滿了他們的眼睛。

“晚安,Merlin?!奔О孜滴橇宋荕erlin的額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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