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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們回家

六月,大雨連綿不斷。

這幾日,大雨已經(jīng)沖垮了安平縣的好幾處陡坡,流石擋住了往來大道不說,還禍及到了幾處百姓的住房。

作為安平縣的縣太老爺,顧致遠向來都是親力親為,今天一大清早就冒著大雨去受災(zāi)處安頓百姓了,傍晚時分才回了自己府上。

一出馬車,家丁福伯就連忙把油紙傘撐在了他的頭頂,為他擋著大雨。

福伯的個子只到顧致遠的肩膀,所以舉傘的時候不得不把兩手抬得高高的,費力不說,自己的后背都打濕了。

顧致遠見此,接過福伯的傘自己撐著,骨節(jié)分明的素手握著舊黃的傘柄,竟格外賞心悅目。

雨滴落在油紙傘上啪啪作響,他聽見福伯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了過來。

“大人,夫人剛才醒了,正鬧著要回家……”

福伯的話還沒有說到一半,顧致遠就皺起了眉頭,薄唇也微不可見的輕抿了一下。他忙把傘塞進了福伯的手里,自己一個箭步冒雨沖進了府中,沿著回廊往后院趕去。他一路匆匆,福伯都追不上,最后只看見了他的一個衣角虛影。

福伯剩下的半句話,也被雨聲淹沒,沒能傳達到顧致遠耳中。

福伯說:“夫人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對勁……”

顧致遠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屋子里正好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瓷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在不滿的在抱怨著:“這是什么破地方?。〔瓒际浅钡?,梅兒,我要回家!”

這幾日的大雨讓天氣有點涼了,女子應(yīng)是受了風(fēng)寒,說話的時候還有點嗡聲嗡氣的。雖說是在抱怨,倒像是在撒嬌。

“夫人,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我們還是別回去了……”被叫作梅兒的丫鬟苦口婆心的勸著。

“下雨算什么,這兒又不是我家,我必須要走!”女子不把梅兒的話當(dāng)回事,執(zhí)意要出去,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丫鬟,她拉開房門往外走,沒注意外面有人,正好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大病初愈,她的小腦袋撞的結(jié)結(jié)實實,就忍不住犯暈。

后退了小半步,她的身子往一旁傾去的時候,正好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摟住了腰肢,這才沒有倒下去。而她的手也自然而然的緊握住了那只手臂,來支撐自己的身體。

掌心的衣料冰冰涼涼的,還是濕的,她正準(zhǔn)備抬頭看看是誰扶住了她,就聽見那人道:“病都沒好,你要往哪兒跑?”

這聲音也是冷冰冰的,生硬得就像一塊鐵木,鉆進她的耳朵,讓她精神一震。

是個男人……

意識到這一點,她連忙伸手推開顧致遠,想和他拉開距離。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她這樣子和男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

可顧致遠根本沒有放手的打算。

他看著面前的女人不安分的推阻著他,而她的額頭上還裹著白色紗布,難得的忍住了脾氣,將她摟得更緊了一點,沉聲道:“別動!”

只是兩個字,卻自帶威嚴(yán),平日里在衙門審判多了,這會兒脫口而出的話也像是命令。

懷中的人被這聲音一震,立馬就不動了。

顧致遠正覺欣慰,剛停下片刻的人又開始撲騰了,并且動作更大,就像一只撓人的野貓,還在喵喵的沖他示威:“你算個什么東西,居然敢命令我了?還不快放開本小姐!”

東西?本小姐?

顧致遠聽見這兩個詞從她的嘴里蹦出來,臉色瞬間就黑了。又見她撲騰得厲害,自己還要顧忌著她的傷,只有松開了她的腰肢,又瞬間鉗住了她的雙手,一步跨進屋內(nèi)。他一個轉(zhuǎn)身就把面前的人按在了門上,把她的雙手舉過她的頭頂。

這樣的姿勢,顧致遠強迫著女子看著他的眼睛。

“怎么說話的,嗯?”他深邃的眼神看進她的眼里,輕抿的薄唇,說明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她一動都不敢動,愣愣的看著顧致遠,然后突然就紅了眼眶,小嘴一癟,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顧致遠心里一慌,連忙松開了女子的手腕,騰出來了雙手來給她擦著眼淚。心里暗想,他不就是說了她一句嗎?怎么這么容易就哭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顧致遠今兒算是明白了。擦了好多下,女子的眼淚都不消停,他忍不住沉聲道:“別哭了,又沒人欺負(fù)你?!?

“怎么沒人欺負(fù)我了?”女子一邊說,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眼看著鼻涕都要流出來了,幸好顧致遠及時遞過來了一張手帕給她擦擦。

“好,那你說,誰欺負(fù)你了?”他無奈道,雖然心里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誰讓他之前沖動了一回,現(xiàn)在她醒了,他早就做好了要被她埋怨一番的準(zhǔn)備。

“是你欺負(fù)我?。 迸诱f著,答案確實和顧致遠猜想的一樣,他正準(zhǔn)備開口解釋之前的事,沒想到女子后面又跟了兩句:“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這么壓著我,我以后怎么嫁人啊!嗚嗚……”

她要嫁人?

顧致遠的腦海里飛快的捕捉到了這個詞,氣得臉都黑了,也沒注意到女子第一句話說了什么,他就冷聲道:“商錦兒,你既然已經(jīng)嫁給我顧致遠為妻了,就該遵從婦道,恪守禮義,別再胡說八道什么嫁人的話來賭氣!”

他一時氣急說話重了點,但也忍了脾氣,沒舍得罵她一句,就怕她又像剛才那樣來一出大哭。

可他這話一出,商錦兒卻一臉震驚,哭倒是沒哭,就是哆嗦著唇,說話都開始打結(jié):“你……你才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嫁……嫁給你了?”

顧致遠的耐心都被她磨完了,他好說歹說的,結(jié)果她越來越無理取鬧。

“你今年正月里就嫁了我,難道作廢了不成?”

他沉著臉正準(zhǔn)備發(fā)怒,可商錦兒聽完這話,比他的情緒還要激動。

她急得差點跳了起來:“我爹說要等我及笄之后才定親事,這還有幾個月時間,我怎么可能已經(jīng)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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